雬上

在数不清的墙头内反复横跳

[KHR/G27]Diario

*来扔点旧物(づ ̄ ³ ̄)づ

*文风略少女注意


Diari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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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他们不曾注视着彼此,互相吐露着心声。

       ——但他们相爱过。

——他们不曾在绿树荫下,相拥着缓缓入眠。

       ——但他们相爱过。

——他们不曾有过恋人间该有的接触。

       ——但他们相爱过。仅此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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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窗外充斥着蝉鸣。

       那些攀附在粗糙树皮上的无所事事的甲虫们正扇动翅膀鼓噪着,将正午的热浪掀起又一波高潮。

       偌大的首领办公室内,一道木窗将世界划分为两个极端——

       烈日下翻滚的热浪、连成片的杂乱蝉鸣一起遭到窗沿的阻隔——它们传不到现任黑手党教父的耳中。只有带着余温的阳光透过微凉的窗玻璃,在教父脚边形成一块浅浅的光斑,带着耀眼的金色。

       沢田纲吉以一种较为闲散的姿势坐在办公桌前,桌面左右两侧都堆放着一沓足有半人高的文件,他的面前放着一份阅读了一半的文件,镀金的钢笔没有盖上笔盖,被随意地扔在一边。

       沢田纲吉眼帘低垂,琉璃般润泽的褐色双瞳被遮去大半。他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于手中那本纸张已经发黄起毛的古旧书本,皮肤与纸质摩擦的声音成了冗白中唯一的声源。

       那是一本日记本。被蛀虫侵蚀的皮质封面、残缺不全的泛黄纸页、受潮模糊不清的笔迹,这些无不昭示着其年代的久远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这也难怪,因为它的所有者是曾经生活在19世纪的彭格列一世。

       沢田纲吉是偶然发现这本日记的。他曾在彭格列的后花园里打翻过一个半人多高的花瓶,有一只小木箱被泥土虚掩着埋在花瓶底座之下,而那本日记本就在里面。

       他小心地拍去上面的灰尘和土屑,一些古旧的烟尘味扑面而来。

       当初他并没有太多在意这本老旧的本子,只是出于好奇才将它打开,然而,很快他就像见鬼一般失手将本子扔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自从成为首领后能让他如此失态的原因并不多,然而这次只因本子的扉页上那一行漂亮的意大利花体文字——「Giotto」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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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1816年5月3日  天气 小雨」

       「最近,我开始做梦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并不是一般的梦,因为每天都只梦到一个地方。那里很像是彭格列的后花园,但是很安静、很安静,安静到让人脊背发寒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总部里没有一个人。我走在走廊里,没有脚步声,安静得可怕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(大段字迹模糊不清。)

       「他站在首领办公室里,有着跟我相同的身影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我感到很好奇,然后他突然转过身来,与我相同的脸,却面无表情,带着那种窒息的空白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他张开嘴,说出了一连串每天将我惊醒的话语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他说」

       「逃不掉的,逃不掉的,你逃不掉的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「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(残缺不齐的几页,文字损失到无法读出一句完整的句子。)

「1816年5月11日  天气 雷雨」

       「再这样下去不行,我知道的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最近已经给G他们添了很多麻烦了,我也知道他们很担心我。他们出去执行任务的时间在缩短,我知道他们不放心我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所以昨天晚上我摘下彭格列指环才入睡,希望这样能够受到一点起效。因为在我带上指环之前从没做过这样的梦,彭格列指环也不是凡品,它身上还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秘密。我有八成的把握那梦靥与指环有所关联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难得的,我一夜无梦。清晨,收到了成效的我稍稍振作了一点精神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彭格列指环是首领的象征,所以白天办公时我必须戴着它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批阅文件时……(字迹模糊不清)眼前忽然坠入一片昏暗,我只听到耳边此起彼伏的呐喊」

       「你逃不掉的!戴上指环,你逃不掉的,逃不掉的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「然后我猛地睁开双眼,伏在办公桌上喘着气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原来是梦啊。我打瞌睡了吗?」

       「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,才发现脊背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,黏腻地贴在身上很是难过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刚想起身回卧室换衣服时,右手中指上的宝蓝刺伤了我的眼。」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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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沢田纲吉仔细阅读着那本日记。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翻页,细腻的指腹小心摩挲着流畅华丽的字迹,日记里的每一句话都牵动着他的心弦。

       但是,沢田纲吉已不是少年,多年的历练让他学会了在表面始终表现出沉静。

       Giotto对于沢田纲吉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。不仅仅因为他是彭格列一世,更因为沢田纲吉那深埋心底的感情。

       自从继承试炼后,第一眼便扎根深埋名为「恋慕」的感情,渐渐发酵成为呼之欲出的「喜欢」。但是时间长河横亘在身前,他的「喜欢」没有倾诉对象。

       就在沢田纲吉被思念折磨得越来越憔悴时,入驻彭格列总部的日子到来了。那片与后花园相连的禁地,稍稍治愈了他有了裂痕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说是禁地,只是因为一般人员不可进入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那里,是彭格列历代首领的墓园。

       那厚重绿荫下的十字墓碑,经历过无数个日夜的风霜侵蚀,只是留下些淡淡的划痕,记录着那些浅薄苍白的岁月。

       沢田纲吉伸出手,他用颤抖的指尖轻轻摩挲过那一排刻字——「彭格列一世之墓」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刻名字,因为一世真正的墓并不在这里,而是在日本某个已经被人遗忘的角落,湮没在了时间的洪流中。

       但是尽管如此,仍让他的心跳不自禁地加快了速度。

       沢田纲吉很快地收回手,别过头,脸红了。

       很显然,他为自己对着一块墓碑发呆的行为感到羞赧。

       但是思念忍不住地涌出,他会在每个夜晚繁星爬上夜空时只身一人来到这里,他背靠着墓碑坐下,抬头望着星空,唇边轻声喃喃出思念的话语。

       然后,他会谈论每天发生的事,并且兴致盎然,就像真的有人在倾听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后来,繁重的家族事务纷至沓来。经过历练他学会了忍耐,学会了不让伙伴担心,学会了忍受寂寞。

       他真正地变强了。

       然而,对等的,内心深处却感到越来越寂寞。

       他曾几次想要摧毁彭格列,但是却下不去手——他不想斩断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。

       就在这时,他捡到了那本日记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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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1816年6月14日  天气 晴」

       「这几天,我的梦开始变得柔和。只因为梦里出现了一名褐发的少年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少年给人的感觉很干净,就像树林里的空气一样,淡淡的、很清新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他生活的地方让我感到很陌生,奇怪的建筑、奇怪的服饰,除了他们所说的语言,那是我知道的日语,其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如此陌生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我从少年的同伴呼出的语句中得知,少年的名字是‘沢田纲吉’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少年的行为笨笨的,但是在我看来很可爱。毛茸茸的脑袋,让人很想抱一抱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这并不是恋童,只是单纯地觉得很可爱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然而,这种柔和的梦并没有持续几天就变了味。只因为少年的颈间,多出一条银链,上面挂着的,是封印后的大空指环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他是我的后代,因为这层血缘关系,他卷入了十世的继承之争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我竟然梦到了未来,这很不可思议。但是梦中的情景却又真实得可怕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少年并不想加入黑手党,我感觉得到。看着他一次次受伤,我想上去帮他,却无能为力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我只能以一个旁人的视角,默默地看着一切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梦境的沉淀使我渐渐开始对当初建立彭格列的决心产生动摇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然而,蓦然间,一切回归于沉寂,世界沉降于玄黑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然后,那抹映染着死气之炎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我很熟悉他,因为他的容貌与我超死气模式时无异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他向我解释了一切,告诉我关于那个叫‘纲吉’的孩子的事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每天我从梦中所看到的,是指环通过‘纵向时空轴奇迹’所传达的影像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所以,那孩子看不到我,我们之间根本建立不起联系的纽带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虽然每天都只是梦中的影像,但是我发现我还是无法自制地……(凌乱的涂改痕迹,似乎对于用词有些踌躇)」

       「……」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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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沢田纲吉将手中的日记本颠来倒去反复看了好几遍,都没有看到那涂改痕迹后有写些什么。于是,他只能作罢地将这页跳过,继续阅读后面的内容。

       或许,待到日后,他何时再将这本日记拿出来看时,就能发现那些墨团之间细腻的小字——

       「喜欢上了那个少年。」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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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1816年6月17日  天气 阴雨」

       「我越来越开始在意那个少年,并不仅仅因为那层血缘关系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我目睹了他接受继承试炼的全过程」

       「他看向指环中的我时,清澈的褐色瞳孔中有着名为‘恋慕’的情愫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我感到很高兴,因为少年也像我在意着他一样在意着我,尽管我们之间从没说过一句话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之后每每在少年思想放空时,我能透过他漂亮的双瞳看到他心底的寂寞,因为,我也像他一样——」

       「我们都思念着彼此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(被撕毁的一页,从过去到未来都没有出现在沢田纲吉眼前)未来的我又出现了,他让我把这本日记本埋在彭格列的后花园里。他说,那孩子在未来将会看到它。

       于是,我在最后写下这些话语,想要通过这本日记传达给你,我亲爱的Tsuna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隔着时空长河的思念,这种难言、不间断的痛楚,就让我同你一起承受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你一直都不是一个人,我会通过指环,默默地站在你身边,看着你成长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纵然这份感情很痛苦,无时无刻不折磨着我们彼此,但我从未后悔过,因为我们相爱过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我知道我们相爱过。这样,就足够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最后,我想说出这辈子都无法让你亲耳听到的话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Tiamo,Tsuna.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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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沢田纲吉用手捂住嘴,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,但是眼眶中的液体却不受控制地滑落,滴落在平整的黑色西装上。

       他从未想过,他会以这样的方式与生活在过去的Giotto沟通;他也从未想过,原来Giotto也是如此在意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虽然这份感情真的很痛苦,漫长不可违逆的时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们的心。但是,正如Giotto所说的,他们知道他们相爱过,这样就足够了。

       沢田纲吉拥紧了那本日记,抬起头,闭上眼,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能够这样与Giotto对话,就算只有这一次,他也满足了。

       他已经很知足了。

       黄昏时分,沢田纲吉又来到了那片墓地。

       如同往常一般,在一世的墓前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「呐,Gio,我知道你听得到哦。」

       他轻轻撇过头,用手指抚摸着墓碑。

       「看到你的日记,我很高兴。」

       他低声说着,仿佛对方真的在自己身边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「谢谢你,如此在意着我。」

       漂亮的眉眼在夕阳的余辉中柔和,弯起一道盛光中的弧度。

       「从一开始,我就没后悔过喜欢上Gio,现在更不会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手中的日记被拥紧。

       「因为,我知道了,Gio你曾经也如此在意过我,这样,就足够了」

       「足够了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他看着夕阳渐渐褪去,繁星点缀上夜空。

       然后,他背靠着墓碑,幸福地闭上了双眼。

       「Buonanotte,Giotto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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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纵然隔着时间的长河,但只要一本日记,一切都已明了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知道他们相爱过。这样就足够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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